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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母女开诚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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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千越在看到元阮的时候,脸上闪过片刻的惊疑之色,很快便收回神色,笑问一声道:“花儿,怎么去了这会,姐姐在家实等的急了。”

“哦,那是因为在山上遇着故人了。”夏花笑着解释道。

“嗷呜……”大白为表示存在,亲热的蹭了蹭夏花的腿,又嚎叫了一声。

夏花赶紧补充道:“还有这故狼,所有一时高兴便耽搁了。”

“嗷呜……”大白恋恋不舍的叫了一声,转身就欲离开。

“大白,你要回去?”夏花更是不舍的蹲下身子摸着它尖尖的耳朵,又道,“你是不是急着家中的夫君和你的小白们?不如你带了它们一起住到我家如何?”

“嗷呜……”大白两眼看着夏花,停了一会,还是转身向山上跑去。

夏花仰头望着那片白,忍不住长啸一声,大白停住奔跑的步伐,引颈长啸一声与夏花相互应和,很快,它的身影便隐在这雪色茫茫之中。

“狼就是狼,这家中再好也不如这山林来的自由自在,它只是回到它该回的地方。”元阮忽然回头自叹了一声,想到他刚刚辱骂了大白还不信它,有些自愧的转过头对着夏花道,“花花,这大白果真是头有灵性的好狼。”

步千越狐疑的从夏花的脸上打量到元阮的脸上,心里疑惑重重,元阮不是跟着步千绝蛰伏在京城嘛?怎么这会子会出现在这里,他一出现,那步千绝呢,他有没有回来,怎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他心中陡然有了一种深切的不确定之感,难道京中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萧绝已然夺位成功,他微摇一摇头,又觉得根本不可能,这当中肯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他收回满腹疑虑,面带微笑的冲着元阮示了一个礼道:“原来是元大侠,失敬,失敬!”

元阮本还愤闷在他和花花讲话的时候,这个步千越老是盯着自己,一听这一声元大侠,甚是贴合他心意,他的脸色立刻好了些,摆摆手道:“不客气,不客气。”

“元大侠既已到此,不知圣……”步千越有意无意的试探道。

元阮打断道:“爷的事还轮不到你来问,他在哪儿,老子可不知。”

“好啦,好啦,这鬼地方冻死个人了,赶紧回去吧,小花朵,你再不回去娘怕是要急哭了,有在这山上闲唠的时间,还不如赶紧回家去,也好叫娘放了心。”卿如尘有些不耐的插了一句嘴,又看向元阮笑道,“小阮汉子,要不要一起回去啊?”

元阮嘴一撇,头一扭道:“不去!”

“怎么着,还在为上次的事不能释怀啊,你就放心吧,我这个人一向很懂得为人着想的,我早已在娘的跟前为你说了千般好话,娘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就不怪你了,你是知道我的,在娘面前,我这个人说话一向……”

元阮冲着卿如尘翻了个白眼,又一拉夏花道:“花花,看在你一再邀请的份上,我就勉强的去你家做一次客吧,呵呵……”

“喂!小阮,你简直是没有良心啊,明明是我为了你在娘跟前磨破了嘴皮子,你怎么说看在小花朵的份上,幸亏我这个人一向心胸宽大,况且我最喜欢就是小花朵,所以也不在意你看在小花朵的份上,只是在你看在小花朵的份上,也该顺便要看在我的份上,我为你对娘就的每个字每一句……”

“操你老娘!”元阮怒骂一句,已跟着夏花下山,他顺便招呼了十个跟随的人一起走了,步千越则若有所思的跟在身后走着,没有人在意卿如尘啰嗦什么。

卿如尘大叫一声道:“小阮,你怎么可以有这么龌龊的思想,我的老娘就是小花朵的老娘,你这句话说出来就该自抽嘴巴,幸亏我这个人一向……”

他的话依旧没有应答,唯有白雪飘飞,落进他的嘴巴里,他心中甚是悲凉。

如今元阮回来了,萧绝那个该死的家伙也必然回来了,他又要忧心了。

愁啊,真是好愁人。

他得不到小花朵的心也就罢了,可也不能让那个萧绝得了去啊!

他是短命人,那萧绝比他更加短命,他怎么舍得让小花朵做个小寡妇,他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想着,他便恨萧绝恨的咬牙切齿,他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对不起这个师弟的事了,这辈子弄来这样的孽缘。

师娘师娘被萧绝杀了,元心元心被萧绝一掌打死了,如今他又要来祸害小花朵了。

他生命中三个最重要的女人通通被他祸祸了个遍,不仅女人,就是元阮也唯萧绝之命是从,小时候元阮曾是那样粘着他紫流风啊,怎么好好的,他就落了个众叛亲离,一无所有了,真真叫人恨不能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

夏家喧闹扬扬,一行人有吃有喝又有笑。

大家不分彼此,举杯豪饮,只是谁也不会真的傻傻的把自己灌醉,因为各人有各心,头上自是悬了一把刀,就连一向温弱不谙世事的苏九娘心中也有重重疑虑。

到了下午,人方散尽,步千越也告辞而去。

夏花和苏九娘倒也无需收拾什么,雪在吃午饭的时候就已经停了,门前雪早已被元阮所带的人清理了干净,那一行人虽是莽汉,干起这女人家的细活来倒也不差,一个个喝过酒吃过饭还知道帮着苏九娘收拾碗筷,打扫卫生,是以,人走之后,家中却是半点不乱。

家中一时清静下来,夏花觉得有些事必须跟苏九娘说清楚,不仅是她和萧绝的事,还有大壮的事,因为现在风雨欲来,她必须给苏九娘打好预防针。

娘俩坐在夏花的屋里,屋内温暖异常,母女二人俱穿着家常衣裳,苏九娘挽着发正坐在夏花的身旁做着绣活,嘴里又絮絮叨叨的说道:“花儿,今日你给栓儿,大壮,阿魃都带来了新鞋,只没有小尘的,他心里岂能不失望。”

夏花听着窗外尤还有风声在响,雪虽停了,天却还是阴阴的,她正帮着苏九娘捻绣线,见苏九娘这样问,她笑道:“卿卿的鞋,林姨还在做,等林姨做好了,我再给他带来不就行了。”

苏九娘将针往头发里拨了两拨,抬头微笑着看着夏花,若有深思的问道:“花儿,你该明白娘的意思,难道小尘心里在意的还真是那鞋不成?”

夏花无意识的将一缕金色细线缠在食指上,笑了笑道:“娘这好像是话里有话啊!”

苏九娘眸色温柔叹了一口气道:“花儿啊,你不在意小尘的心意,娘可是瞧的真真的,娘相信这世上再没有一个男人能像他这样待你,若不是为了你,他何苦留在我们家,你究竟是当局迷呢,还是压根你心里就没有小尘。”

夏花倒笑不出来了,只默然了一会,复抬眸道:“娘的意思是想我和卿卿在一起。”

“这只是娘的心意,娘怕花儿你并不在意娘的心意。”

“难道娘不嫌卿卿啰嗦?”

“除了啰嗦这一点,小尘再无可挑剔。”苏九娘放在手中针线,眼睛里含着一种深切的期盼之意,又长叹一声道,“花儿,这世上本无十全十美之人,况且小尘啰嗦的毛病还是可以改的,只要花儿你愿意调教他,他肯定会改的。”

“娘,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知道娘所忧何事,不管是从前的秦岭,还是现在的卿卿,娘所忧者不过是怕花儿跟了那不该跟的人,只是娘,你了解萧绝么?你怕是连见也未见过他吧!”

苏九娘手中一抖,夏花却接着问道:“娘,你可知元阮是谁?”

“小阮不是那张掌柜的远房表亲么?”

“不,他是萧绝的人。”

苏九娘脸上大变,一张粉面刹时间苍白,直白如未染滴墨的纸,只觉得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她嗫嚅着唇道,“小阮他……他竟是……竟是……”

夏花见苏九娘面色不对,赶紧伸手倒了一杯茶,苏九娘抖抖索索的一气将茶饮尽,脑袋才清明了些,又听夏花娓娓道:“关于娘的过往花儿已全部知晓,既然元阮是萧绝的人,萧绝当然早已知道娘的身份,他从前不会捉你回九黎殿,现在更不会,将来也不会,所以娘你就不用杞人忧天了。”

“花儿,你竟然都已经知道了?”苏九娘不敢相信的看着夏花,眼圈儿一红落下泪来,“娘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只是兹事休大,娘怕害了你和栓儿。”

“娘,你不用害怕,没有人会再在意你的身份,你不说我不说萧绝更不会说。”

“难道那个萧绝为了你真的肯放过娘,你要知道即使他是圣皇也不能违背九黎殿传留下来的殿规,那是九黎殿最严明的法度,娘听你外婆曾提起过,九黎殿法度森严,上至圣皇,四大护法,圣姑,下至每一个成员,若有违殿规必受严惩,否则圣皇带头犯了九黎殿的法度,他又何以统领九黎殿,又何以令人臣服。”苏九娘紧紧拉住夏花的手,手还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她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这世上最信不得的便是男人的话,更何况是那个无情毒辣杀人如麻的恶魔,你难道还能保证那个圣皇对你一生不变心不成?倘或他变了心,那就是我一家的死路了。”

“那依娘之言,这世间男子皆不可信,娘又何以想着要把花儿的终身托付给卿卿?”、

“小尘不同,且不说小尘与娘的身世毫无干系,只说他肯为你做这么多事就可知他一片真心。”

“那娘你知道卿如尘又是谁?”

“他不是东沟村桃花观的观主么?”

“连九黎殿都不能查出他的身份,娘又怎知他仅仅只是东沟村桃花观的观主?”

“难道花儿你还疑了小尘不成?”

“不,我对他并无多少疑惑,我不管卿如尘是谁,我只知他一心为我,为我这个家就行,我只是想通过卿卿让娘明白一件事,有些事有些人不能单看外表单听人言,也不能单凭你一已想像,于卿卿如是,于萧绝也如是。”

“原来花儿你还是想说服娘接受那个萧绝。”苏九娘心中隐忧实在难除,一想到爹和娘的惨死都是九黎殿害的,她实在不能释怀,况且萧绝为人她也曾听月无双提过,最是个心机深沉反复狠决之人,这样的人她怎敢把花儿交给他。

她看着夏花的坚定的脸色,唇角扯出一丝苦笑,“花儿,我知道你现在主意大不肯听娘一句劝,可是你知道吗,你外婆被萧绝处以火焚之刑,这一点,娘永远都无法原谅。”

“不,外婆并不是萧绝处决的,外婆只是死在一场意外之中。”

“这又是那个萧绝告诉你的?”

夏花点了点头,叹道:“我知道娘或许不肯相信,可那时的九黎殿内外交困,萧绝只是把外婆关在了牢中,外婆的死真的只是场意外。”

苏九娘脸色微微一沉:“花儿,不是娘不肯信你,娘只是怕你给别人骗了,一个女子若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会变得很傻很傻,就如当年娘那样……”

晶莹如水晶般的泪延着苏九娘的眼角缓缓滑到脸上,她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深切的痛意,仿似回到久远的从前,她的声音带着难以言说的凄怆味道,缓缓道:“既然花儿对娘的事已经知晓,娘也就不瞒你了,当年娘还是白牡丹的时候住在苗疆一个叫白云花的小寨子,那寨子山清水美,那里的人更是热情善良,娘有阿爹阿娘,娘虽不是阿爹阿娘亲生的女儿,他们却待娘比亲生女儿还要亲,那时你外婆虽然也会来看娘,可是那时你外婆身不由已,能来看娘的次数屈指可数,若不是阿爹阿娘养育我,我也不会有今天。”

说到此,她脸上溢出一种平静而祥和的笑,就如她真的回到那过去的日子,继续道:“后来因机缘分巧合,娘救了阿越,也就是你小舅步千越,他在我家一住就是七年,那一段日子我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相亲相爱,过的极是快活平静,那时娘心中唯一的遗憾便是你外婆不能时时陪在我身边,和我,和阿爹阿娘,和阿越一起过日子。”

她脸上骤然有了变化,那变化带着极深的痛苦与自责,她几乎要咬牙切齿了,这于一向温柔似水的苏九娘似乎大有不同,只是那恨意重重的咬牙切齿之中还隐着一种连她自己都看不清的复杂情绪。

她的声音重了几分,也严厉了几分:“只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受了重伤晕倒在村口的那个小河岸边,娘实不忍心见他死了,就将他带回家救活了他,因还有伤在身,娘便将他留在家中养伤,这一留便是一个月,一个月后他辞别娘离去,在临走之际,他在娘面前许下诺言,让娘一定要等他回来,他会回来娶娘……”

她的眉头拧的益发的紧了,眼眸垂了下去:“可是娘并没有等到他来娶娘,娘等来的只是他的铁骑踏平了整个白云花,村里的人全都被他所带的兵马杀死了,阿爹阿娘也死了,可娘却没有死,娘不仅没有死,还给他带回了他的帐营……”

她忽然将眼睁的极大,两眼灼灼的盯着夏花,连握住夏花的手也紧了许多:“花儿,你告诉娘,这世间怎会有这样可笑的事?有这样可笑的人?他竟然在他的帐营里告诉娘,他要娶娘,他要让娘当上他的皇后,他杀了我的阿爹阿娘,杀了整个白云村的人还想着要娶我,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她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那带着余温的泪滴落在衣襟之上,她将脸埋在夏花的手掌心上痛的肩膀耸动。

夏花将她紧紧抱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娘,都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苏九娘哭了许久,方平定了心绪。

她哽咽着嗓子又道:“娘那时恨不能杀了他,怎么真的想要嫁给他,娘假意答应跟他成亲,就是想找机会取他性命,那一晚,洞房花烛,娘和他喝下合卺酒,那两杯酒娘都下了剧毒,娘要和他一起死了,娘对不起阿爹阿娘也对不起整个白云花的百姓,娘已无脸再活,结果他中了毒,娘却没有中毒,原来他……”

她顿了一下:“原来他早已知娘的打算,将娘手中的酒换了,他却饮下毒酒,他告诉娘,他说他愿意死在娘的手中,他又握着娘的手将匕首放进娘的手掌之中,让娘拿匕首再插进他的心窝子,娘本该再刺他一刀的,可是那时娘……娘却没有下得了手,娘不想再看到他,娘逃了,娘想逃的远远的,就算娘死也不想死在他的身边,他却不顾身中剧毒带人追上了娘,只追到悬崖边上,那时,娘生无可恋,跳下悬崖。”

夏花听完,心中叹息,她明白,越是爱之深才能恨之切,这么多年,娘还为此事耿耿于怀,一来是因为觉得自己害了整个白云村,害了她的阿爹阿娘,二来难道不是因为娘那时心里其实还是有点爱着步錾的。

夏花替她拭了泪,轻声问道:“那个人就是皇帝步錾对不对?”

苏九娘默默的点了点头,沉默良久又问道:“花儿,娘有时在怀疑步錾那会子是否真的中了毒,他骗了娘一次,难保他不会再骗娘一次,或许他饮的毒酒也是假的,不然他怎么没有死,只是娘不明白他为何还要骗娘,为何在娘跳落悬崖之后又跟着跳了下来?”

“他竟然跟娘跳下了悬崖?”夏花有些不相信的问了一声。

苏九娘点头道:“他抓住了娘的手,娘怎肯让他救了,他那时竟拿小越的性命威胁娘,他说如果娘死了,就要小越给娘陪葬,娘当时唯一牵挂之人便是小越,娘在犹豫之间,手却从他手心里滑落了,娘终是一人坠下悬崖,谁想到娘竟没死成,只是受了重伤被人救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娘在昏迷间糊里糊涂的被人带到了大历,从此娘隐姓埋名在一个小村子里生活下来,娘本想着打听小越的下落,只是小越身在皇城之中,娘举目无亲又到哪里去寻他,他是死是活娘一无所知,所来娘机缘巧合又遇到了你爹,娘打小就没什么志向,只想着过平静安稳的日子,而你爹能给娘想要的生活,所以娘便嫁给了你爹。”

“娘,你爱爹还是爱步錾?”

苏九娘一怔,想了想说道:“原本娘以为没有杀了步錾是娘一生恨事,可当娘和你爹相濡以沫过着平淡的日子以来,娘心中对他已没什么恨了。如今见到小越,娘更加高兴,好在,他并没有真的杀了小越。”

“娘可知道步千越这次为谁而来?”夏大壮虽知道下面的话对娘有些残忍,可她无法不对她说清楚,毕竟大壮生在这个家,而他的身份早已暴露,这个家从此以后想要再平静已然是不可能了。

她不得不防着步千越,也不得不让苏九娘一并跟着防着,她怕自己不在娘身边的时候,娘糊里糊涂的就被步千越给利用了。

苏九娘很是疑惑道:“花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小越不是因为在铭玉阁看见了你而想起娘的,他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寻姐姐而来。”

夏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怕是寻姐姐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大壮。”

“这好好的又扯上大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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