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国忠将话题引到新安军身上时,秦晋便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位杨相公今日请他入府的目的,恐怕与新安军的归属脱不开干系。
果然,杨国忠在对新安军进行了一番盛赞之后便又摇头可惜,言及这一两日可能便要交付哥舒翰重返关外的平乱战场,言下之意这数千人很可能会一去而不复返。
听到杨国忠如此说,秦晋又糊涂了,难道以堂堂宰相之尊,有必要挑拨一个毫无根基的官员与宰相之间的关系吗?他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倒有很大可能是杨国忠这番话中还别有深意。
“如果足下体恤新安士卒,杨某可为之向圣人说项。”
秦晋暗暗摇头,就算杨国忠果真有意助自己保住新安军,他也绝不敢做。若果真这样做了,以天子李隆基的谨慎敏感,又岂能不对他心生忌惮?
“劳相公挂怀,下走感激涕零,然则新安健儿均有意赴关外杀敌平乱,下走虽然有心体恤部下,却不能因此而害了公事!”
杨国忠嘿嘿干笑了两声,双掌交击。
“好!不愧是圣人看重的年轻才俊,果有报国之志。”
岔过话题,杨国忠便再不提一句公事,基本上从秦晋的生活起居开始又嘘寒问暖了一遍,并直言如果有什么困难尽可以提出来。
秦晋则谦逊的回道:“承蒙相公厚爱,下走在长安一切均好,圣人赐下宅邸仆从,生活起居尽皆满足……
又东拉西扯的闲聊了一阵,秦晋不自然的挪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发麻的大腿,更让他有些吃不消的是,大腿处的伤口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不知是牵动了伤口导致开裂,还是因为心绪浮躁而使得痛感倍加明显。
然而杨国忠既为长官又是此间主人,对方并没有流露出送客的意思,秦晋出于谨慎行事的原则,便也只能继续忍耐着,不知这位杨相公究竟何时才能放他走。
杨国忠接下来又对侍立在侧的仆从吩咐了一句,“上茶汤!
闻言之后,秦晋心中暗暗叫苦,看来杨国忠短时间内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这都不算,还要喝这个时代的茶汤,在他看来这种胡椒煮茶水简直没有比它更难喝的东西了。
那仆从刚刚要走,杨国忠似乎想起什么,又将那仆从唤住了,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才冲秦晋笑道:
“刚记起来,曾听圣人说过,足下不喜喝这种茶汤。只是不用茶汤款待客人,某还有些于心不忍啊。
说罢,杨国忠又拍了拍手,却听内室间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音,紧接着两名侍女每人手中各端着一方漆盘款款走了进来。其中一名侍女将手中的漆盘放在秦晋面前的案上,之间漆盘内竟是摆满了冬季时节罕见的新鲜瓜果与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