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璘思忖了好一阵才问道:
“不是说高适从关中待了十万人马过来,可他的人马呢?就算有半数的虚报,五万人总还是有的吧?怎么可能城外山野间空无一人呢?”
对此,季广琛认为,高适很有可能轻装简从而来,并没有带来多少人,于是当即让永王下令,清理干净城外山野间的所有唐朝军旗。
大约在日落之前,清理工作逐渐完成,李璘看到城外由恢复如故,心里也安稳了不少。
可谁又想到得到,第二日一早,军吏再来报告,城外由北漫山遍野的插满了旌旗。
只是这一回不但有旗帜,还有隆隆的战鼓声和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李璘听后顿时六神无主,立即招来襄城王李偒和韦子春,请他们商量出个意见来,然后他再与季广琛商议。
韦子春一口认为这就是高适在故布疑兵,至于旌旗和战鼓都是疑兵的把戏而已。
襄城王李偒的意见则与其父大致相当,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由于他们三个人都没能达成一致意见,李璘便没有召见季广琛,只是令其暂缓返回广陵,包括浑惟明等人也都被滞留在江宁城内。李璘的用意很简单,那就是把这些人留在身边,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
其间,李璘再度命人出城清理山野间的唐朝军旗,却遭到了季广琛的反对,认为这么做浪费精力,又有可能使出城散落在山野间的军卒遭到伏击,坚持无果之下只得作罢。
过了午时,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城外的战鼓声却越来越响,应和着没完没了的知了鸣叫,李璘被扰的心神不宁,总觉得心头萦绕着一抹不祥的阴云。
入夜以后外面的声音渐渐没了,李璘折腾了一整天,身心俱疲,早早的便躺下休息。好梦正香之际,他陡然惊醒,忽闻走水之声此起彼伏,便紧张的招来了身边的宦官,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谁知,宦官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多数人都站在院子里跳脚望着隐隐暗红发亮的夜空。这时,襄城王李偒急惶惶赶了过来。
“父王,城中走水,烧得厉害,火势一时半刻怕控制不住……”
李璘本就紧张兮兮,在得知城中走水,火势又控制不住时,登时就陷于崩溃的边缘。
“不,这不是走水,一定是朝廷兵马潜入城中的细作所为,快,快,我要出城,离开这里,远远离开这里……一定是举火为号,朝廷就要攻城了……”
李偒愕然,纵使他知道父亲精神紧张,但像现在这种几乎陷于毫无逻辑的自语情况还是始料不及的。
兀自嚷嚷了一阵,李璘见身边的人都愣在当场,登时抽出了把放在榻边的长箭,怒道:
“哪个不尊号令,杀无赦!”
……
季广琛头疼不已,连着两日有疑兵之扰,现在居然又半夜失火,还被烧的难以控制,真不是是巧合还是天意便如此。心中正惴惴之际,却忽有军吏连滚带爬的跑来报讯。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永王,永王……”
那军吏显然过于激动紧张,一连说了好几个永王,后面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季广琛被急的直皱眉,喝问道:
“说!永王究竟如何了?”
“永王带着襄城王和随从自景运门出城而走……”
季广琛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身体摇晃了两下,竟险些跌倒。他一把上前揪住了军吏的衣领,面容扭曲,声音尖利。
“永王何时走的?”
“走,走了,也就一刻功夫,说,说是朝廷的人马打进城了……”
火光映照下,季广琛的面色一片惨白,神情极是骇人,良久才松开了仅仅揪住军吏衣领的手,重重的长叹了一声。
“唉!快去追啊,都愣着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