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嬴犹豫了一晚上,等沈藏锋回来后,还是忍不住把这事情告诉了他,又埋怨道:“光儿是从去年上半年就开始领月钱了,你去年下半年就回了来,怎么竟一直都没现明儿在跟他借银子?而且借了不是一次两日,光儿领的这点银子,差不多都被明儿借走了!我不是说银子,我是说明儿现在这点大怎么会这么缺钱?他都花到哪里去了?”
沈藏锋听了这个消息后也非常惊讶,道:“光儿领月钱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这些下人真是太过怠慢了!”夫妇两个商议了一番,都觉得这全是下仆失职,竟然没有及时上报此事,以至于若不是沈舒明今晚自己心虚出来,卫长嬴径自进了后院,哪里会知道他偷偷跑过来跟堂弟借钱的事情?
不过敲打下人现在是其次之事,最重要的还是弄清楚沈舒明为什么会这么缺钱。
沈藏锋的脸色很不好看:“大哥向来溺爱子女,大嫂虽然是一直坚持要管教景儿、明儿的,但明儿现在大了,又在衙门里挂了职,三不五时要出门,大嫂也不可能陪着他出入。”他对沈舒明缺钱的缘故是跟卫长嬴想到一起去了,“这孩子可别跟五弟、六弟一样不学好!”
沈藏机现在已经成了亲,妻子又是嫡亲表妹,自幼一起长大,彼此之间不说情深义重,怎么也算青梅竹马。即使念着亲上加亲,也不好意思再去勾栏之地,连带赌坊也不怎么去了。但在成婚之前,他跟六公子沈敛昆虽然被沈宣约束着没有达到强抢良家女子、调戏正经妇人的地步,私下里可也是赌坊、青楼的常客。
两个不必承担家业又受宠、不缺银钱的公子哥儿前几年可是帝都城里出名的惜花人……难道沈舒明因为有慈父护着宠着,耳濡目染的跟两个叔叔学了?
他可是长孙!
卫长嬴刚过门的时候一直以为两个小叔子都很乖巧,后来在西凉看到两个小叔子前赴后继的惹事、游荡、拈花惹草,才知道这两个家伙也不是什么省心的。这会听丈夫言语里透露几许,更加觉得麻烦:“大哥现在不在帝都,这事要跟大嫂说?可大嫂如今正忙着给六弟预备成婚之物呢!传了出去,若叫大哥在燕州知道,怕他挂心起来,于战事有碍。”
燕州战事朝廷这边已经连续失利了,再继续败下去,即使圣上变成太上皇、太子变成圣上视政,估计也要震怒了。而且阀阅谁都不会希望陆颢之当真在燕州坐大——觊觎城中如山辎重的可不仅仅是刘家。
“那就先不告诉大嫂,明儿个我去跟父亲说下此事,先把他叫到前院去问问,若能瞒着大嫂把事情解决最好。大嫂如今确实很忙,虽然你回来了,但你事情也多,六弟的婚事离不得大嫂的。”沈藏锋这些年来没少代替父亲训诫弟弟们,却没想到两个纨绔弟弟还没教训好,侄子也开始不省心了。这让他头疼之余,越痛下决心要把自己的儿子管教好,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游手好闲的纨绔!
且不说因此这份决心,此后沈舒光被父亲苛刻的要求教训得何等死去活来……次日一早,夫妇两个起了身,梳洗之后,各自出门。
卫长嬴这日不必出门拜访谁,请安之后就去账房里给刘氏帮忙,一起替沈敛昆的婚事操劳。
到下午回金桐院,看到沈藏锋已经先一步回来了,眉宇之间一片平静,但也看不出来高兴——就挥退下人询问:“明儿的事情?”
“这小子在润王府一个管家名下的赌坊里前前后后欠了五千两银子。”沈藏锋皱眉道,
“若非他对大嫂谎称丢了一对玉佩,拿去抵押,润王府的人早就寻上门来了。”
卫长嬴问:“就这一处?”
“嗯。”
卫长嬴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沈舒明这半大不小的年纪,赌瘾跟嫖.妓两害相权,她觉得赌博还好一点。因为至少不像嫖.妓那么伤身体。大房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青楼那些女子,为了银钱为了争宠,心大一点的想攀附,什么手段使不出来?一个不小心被她们勾引得伤了根本,大房都不知道要怎么个哭法!
而五千两银子虽然把沈舒明逼得押上了玉佩,但对于做长辈的来说却不算什么。沈藏锋皱眉也不是觉得五千两银子多,而是怕侄子当真染上赌瘾,此后一路往吃喝嫖赌上展,成为一个彻底的废物纨绔。
卫长嬴思索了片刻,就问:“父亲可有说什么?”沈舒明做了好几年的唯一男孙,沈宣虽然不太满意他被沈藏厉宠爱太过,以至于在学业上非常的惫懒,但也是真心实意宠爱他的。断然不可能因为现在孙儿多了几个就不去管他前程。
只是沈宣早就对沈舒明自恃父亲溺爱不喜了,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趁着沈藏厉不在,下狠手教训这孙儿?想到秋狄那个不为人知的漠野,卫长嬴不免要担心沈藏厉两个儿子都不如人意,且又都被祖父严加管教,可别因此闹出父子失和之类的事情来。
沈藏锋叹了口气:“父亲打算送他去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