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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若论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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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若论告诫

沉寂压抑的气氛里,凤瑶顿时浑身大松,整个人都蓦的抑制不住的瘫软在榻。似如浑身脱力,刚从猛虎厉鬼的纠缠中挣脱开来。

缓过来了?

缓过来了便好。

国师面色起伏不定,瞳色深邃,似是突然间,破天荒的如此深邃透彻的理解了凤瑶那脆弱的内心。

再坚强之人,也有软肋。自家这徒儿,终是个心细心软之人,纵是往日顽劣,也有纯透之心,而今便是经历了命运的陡变,家国的重创,却依旧还是最初那个心软柔和的人儿。

她也会有她在意的人,一旦在意上了,便是蚀骨入肉,剜却不得。如此,他一直劝她以大局为重,以大旭为重,甚至还有心劝她莫要因任何人或事从而对大旭国事分心,这念头,可是,错了?

思绪蜿蜒,突然,国师面色也越发的深邃摇晃开来。

柳襄紧紧的捏着手腕的伤口,咬了咬下唇,委屈的目光朝凤瑶落去,低声道:“长公主倒是不心疼柳襄,这一割腕,伤口划得可是深呢。若是长公主下手再狠点,柳襄这只手许是都不能要。”

柔腻的嗓音,风情媚惑,瞬时之中,竟陡然将周遭沉寂压抑的气氛全然打破。

凤瑶这才应声回神,起伏重重的目光朝柳襄下意识的落去,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柳襄那双扭捏委屈的瞳孔。

心口大松,而今本该全数释然,只是因方才之事太过惊险,是以到了此际,心底都是后怕重重,甚至虚软重重。

没人能体会到她方才究竟是何等的无奈甚至惊慌,那种满身的渺小与无力之感全然充斥在身,似要将自己全然压垮。而今自家幼帝终是挺过来了,自己紧缩得快要崩塌的心,也算是挺过来了,如今再闻柳襄这话,虽仍是对他这副柔魅之姿极是不喜,但也不得不说,他这话入得耳里,更多的,则是一种松神。

是的,从压抑厚重的氛围里,松心松神。

“皇上这里,交由我吧。今夜你也累了,先回凤栖宫休息。”

凤瑶目光静静的朝柳襄落着,并未言话,国师再度朝柳襄扫了几眼,随即朝凤瑶道了话。

凤瑶神色微动,摇了摇头。

大惊大愕过后,这种对幼帝失而复得之感,浓烈厚重,是以此际也全然无心离开。

国师落在她面上目光深了一层,瞳孔中漫出了几缕无奈,却也未再劝。

整个过程,许儒亦一直立在原地,一言不发,担忧重重的目光肆意朝凤瑶落着,本有心宽慰相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幼帝对凤瑶的重要,他自是全然知晓,是以此际大起大落之后,言语宽慰之词终是苍白,倒不如无声的陪伴在侧来得有用。

只是,心有疑虑,终还是在层层高涨,压制不得,就亦如,幼帝今日如何会突然毒发,又如,柳襄的血,竟当真对幼帝有用?

他委实不愿将救幼帝性命之事牵扯到柳襄这等风尘卑贱的人身上,而今倒好,这风尘之人倒突然一跃成了幼帝的救命恩人,且幼帝的性命还得由他的鲜血来叙,就不知这柳襄是否会因此之事,越发在凤瑶面前索要条件,亦或是,越发趁此机会狐媚了。

思绪重重,一时,心有厚重,他也下意识朝柳襄落去,却不料目光刚在柳襄面上逡巡片刻,便见柳襄竟突然抬眸对上了他的眼。

“许皇傅这般盯着柳襄作何?莫不是,见得柳襄容色上乘,便看上眼了?”柔腻的嗓音,可谓是风月无限,那语气中夹杂的揶揄之意也是分毫不掩,此番这话就这么被他懒散自若的说了出来,无疑是令人大扫脸面。

只是,许儒亦也仅是瞳孔微缩,面色并无太大变化。

他仅是稍稍垂眸朝柳襄那鲜血重重的手腕扫了一眼,神色微动,不答反问,“你手腕如何了?”

他微微一怔,似是未料许儒亦会如此问话,待得沉默片刻,便勾唇轻笑,“长公主对柳襄还是留了情面的,手腕伤口虽深,但并非伤及筋脉,怎么,皇傅你……”

不待他后话落下,许儒亦便平缓无波的道:“未伤及筋脉便成,看来你的手也未大废。且让宫奴带你去太医院好生包扎吧,也望你日后,好生养身子。你如今的血,倒有大用,是以,如今你柳襄,也算是宫中特殊之人,身子骨自当不可怠慢。”

他这话说得委婉,但若是聪明人的话,自然听得出这话其中夹杂的威胁贬低之意。

柳襄神色微动,心底自是明然。

这许儒亦的话,无非便是要告诉他柳襄,他不过是要用鲜血来喂养幼帝的人罢了,虽身份特殊,自然也不过是被人索血的特殊罢了,是以这等身份付诸在身上,自然也非善事,且于他柳襄而言,自然,也非他之所喜。

只不过,这些他柳襄自然是清楚的,总也不可能盼着这长公主会因此而殊待他,亦或是感恩他,毕竟,皇家之人,终是冷血之人罢了,若对皇家之人抱有太大希望,许是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却也不得不说,他柳襄虽是一切了然,但这般贬低之话,他自然是不喜听。这许儒亦也不过是被商贾提拔而起的人罢了,而今倒在他面前作威作福,他柳襄又如何能让他顺心?

柳襄沉默片刻,随即,修长的眼睛弯成了极是好看的弧度,妖异风华的面色也越发的柔情四溢。

他斜眼朝许儒亦望着,慢腾腾的道:“无需皇傅担忧。柳襄本是受长公主之恩才入的宫,自己也早已将自己看作了长公主的人。是以,长公主要对柳襄取血,柳襄自是一百个乐意。至少,柳襄虽人微言轻,卑微鄙陋,但对长公主来说,柳襄则是极有用处的呢。倒不像某些人,虽对江山社稷有功,但在长公主心里,却终是感觉平平,并非太过在意了。且皇傅许是不知,倘若此际柳襄若是亡了死了,长公主该是都得为柳襄哭呢。”

许儒亦眼角一挑,深眼凝他。

柳襄分毫不惧,似全然不觉手腕的疼痛,柔笑的朝许儒亦回望。

二人皆未再言话,互相缄默对峙。

则是正这时,幼帝却是突然睁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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