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天,夫人突然跟我说,念在我侍奉她多年,做事尽心尽力,要还了我的卖身契,放我出去,还帮我寻了一桩合心的亲事,许诺给我十两银子的嫁妆,让我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我哭着恳求夫人让我留在少爷身边,哪怕往后只是个通房丫头也好,可夫人说什么也不肯,只说孟家小姐冰清玉洁,眼中容不得这些,倘若我识相,便乖乖的拿了银子嫁人就是,若是不听话,身为奴仆,主家喊打喊杀,也是应该的。”
“夫人这里说不通,我便去寻少爷,可少爷竟是闭门不见,即便见了,也只让我安分守己,往后不许多话,更不许说跟他的半个字来。”
“夫人和少爷执意如此,我也没了办法,只没日没夜的哭,可我很快就不哭了,因为我现自己有喜了,我有了身孕,有了少爷的孩子。我高兴坏了,急忙去找夫人,找少爷,告诉他们这件喜事,只求他们看在孩子的份上,能让我留下来。”
“可夫人和少爷听到这事儿,却是满脸的不高兴,但要放我出去的话却不再提了,只让我每天歇着,不必做任何活,我只当夫人和少爷愿意让我留下来,可不曾想,我等来的不是夫人和少爷的回心转意,而是一碗堕胎药。我痛了整整三日,喊了三日,可少爷与夫人根本无动于衷,只着人吩咐我,待养好了身子,便赶紧走人。”
“夫人少爷迫不及待赶我走,连那些从前巴结我的下人们此时也背后指指点点,骂我是妄想爬上少爷床的贱货,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恨,恨的牙根痒痒。”
“恨夫人和少爷的狠心,更恨那些人的捧高踩低。”
“既然他们都不拿我当人看,那我就让他们好好看看,他们最看不上的人,能做出来什么事儿!”
“所以我就把砒霜,下到饭菜里,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的吃下去,看着他们毒的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们活该,活该!”
红玉瞪着猩红的双眼,哈哈大笑了起来,“活该!不拿我当人看的人,拿我当玩意儿的人,都活该!”
“哈哈哈哈,活该!”
红玉此时,又哭又笑,如疯癫了一般。
这哭声,笑声,喊声,在整个空旷的大地上回响,尤其在这夜里,带着凄厉和苍凉。
衙差们皆是有些唏嘘,唏嘘这马员外一家并非传闻之中良善,唏嘘这红玉也是在狠毒,只是唏嘘归唏嘘的,杀人犯就是杀人犯,手上染了那么多血,尤其是还有无辜人血的,都是恶人。
眼下事情已经清楚明了,丁高昌冷漠的看着形同疯妇的红玉,抬了抬手,“带走。”
已有衙差走上前,将红玉连拖带拽的带走,也将方才红玉放在坑中,还来不及掩埋的东西一并都带走。
一桩案子,可以说已经有了初步的决断。
虽说往后需要做的事还很多,但此时,物证已在,红玉也已经承认毒杀,剩下的不过是例行公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