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姐笑眯眯的一连串连夸带赞的说下来都不带喘气儿的,说毕笑吟吟的望着陆家娘子,神色之间颇有得意之情,仿佛就等着苗翠兰又惊又喜起身谢她和她的八辈祖宗了。
苗翠兰却是微怔,陪笑了笑,片刻说道:“周家村周员外夫妇?倒是听过——”
“可不就是!”李花姐笑眯眯的道:“周家那么富有,又那么好的人家,咱们古溪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这哪家的姑娘若嫁到他们家做媳妇儿,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不知羡煞多少人呐!”
苗翠兰听她一个劲的这么说便有些不耐烦了,遂淡淡笑道:“周家的确是了不起的好人家,所以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怎么配得上呢?”
眼看着李花姐又想打断自己,苗翠兰连忙加快了语速一气儿说完。
李花姐听她这么说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神情,她是个做了十几年媒的,早就成了精了。知道但凡女家,况且这陆家又有个举人小舅子,岂能不端一端架子好给自家姑娘增加筹码?
李花姐便笑道:“哟,陆家娘子这话可就不对了啊!你们家可也算不得什么小门小户了,呵呵,在这枫叶村那也是有头有脸的殷实人家!加上大姑娘那么出色,不配个更好的人家只怕你这个做娘的也未必忍心呢!俗话说‘高嫁低娶’,这话再也错不了!那周家小公子的学问,听学里的先生说也好着呢,又有他在外地做官儿的叔叔叔叔提携,将来肯定能出息!你们家大姑娘,将来那可就是诰命夫人的命呢!”
好话自然是人人爱听,疼女儿的苗翠兰也不例外,心中虽然不是全信李花姐的话,不由得也叫她说的笑了起来,道:“瞧你说的!说实话,我们这做爹娘的,只盼着自家孩子能安安乐乐、家境殷实的过一辈子就行了,至于那大富贵啊,呵呵,我们这等人家,只怕福薄命小,受不起!”
“陆家娘子——”
“李花姐啊,这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家那丫头是个和软性子的,真的不适合进周家那样的大户人家,只怕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当得起这么大个家。这事儿,还是算了吧,劳烦你回禀周员外夫妇一声。辛苦你了!”苗翠兰说笑着,将一个小小的红纸包塞进了李花姐的手里。
李花姐见她果真拒绝了,心里虽然有些意外,但却没有失望。做媒嘛,跟做生意是一样的,讲究的是个谈判和讨价还价,多来几趟也就好了。
见苗翠兰明显有送客的意思,便识趣的笑着点点头起身,自然将那红包笑纳了,便向苗翠兰笑道:“行,那我就先回去,不打扰陆家娘子了!呵呵,我看这事儿啊,陆家娘子你呢也不用这么早就下定论,您啊,回头好好的想一想、琢磨琢磨,跟你家相公也商量商量。我呢,也把你这话给周员外夫妇带回去,看看他们还有没有什么话说。这是好事儿呐,大家都再想想,商量商量,弄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出来,皆大欢喜,那多好!”
李花姐笑呵呵的一边说一边告辞出去了,压根没再给苗翠兰说话的机会。
苗翠兰的嘴巴也算是个能说会道的,谁知碰上这李花姐完全没有她开口的份儿,人家让她说,她才有机会说。
要是陆小暑听见她如此想法,肯定要说道上一句“专业的比不过业余的!”
听李花姐那意思,显然还会再来,苗翠兰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不觉有几分沉思起来。琢磨着等自家男人回来,这事儿还是同他商量商量,是不是回头托人去打听打听周家和周家小少爷?
没准,真的是一门好姻缘呢?
苗翠兰呆了呆,仍旧换了旧衣赏去后边干活。
陆小暑最是个八卦的,见娘回来了饶有兴致的便忙笑问刚才来的是谁?怎么有那么奇葩的嗓音?又问说了些什么?
苗翠兰嗔她一眼笑道:“你呀,小小的人还真是管的宽!不过是个兜售零碎的妇人罢了,能说什么呢!”
含糊两句便将此事遮掩了过去,母子母女几个继续干活。
晚上回了房间,夜深人静的时候,苗翠兰便将白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同陆忠说了。
陆忠听见妻子说婉拒了,这才放了心,点头轻叹道:“你说的很对,咱们家的闺女只求这辈子家境殷实、平平安安度过也就罢了,乡绅财主这些大户人家,还是莫要沾染的好。”
“可我又觉得挺可惜的!”苗翠兰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