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夫人便留了她从前的贴身丫鬟香儿和一个老成持重的老妈子于嫂留下来照顾,又留了老仆福叔帮忙看守、打扫院子之类的,这才放心回去。
佟玉儿从此素衣素裳,脂粉全无,每日早晚至灵堂牌位前上香、摆放祭品带着瑾儿祭拜苗楚河,往往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面上的泪痕从未见干过。
于嫂和香儿、福叔见了心中恻然,却又不敢当着面拿相关的话来劝她,便都故意拿些别样的事情来同她陪笑着说,引着她去做别的事,或者哄着瑾儿去逗她开心。
也只有瑾儿软软的小身子扑过来的时候,奶声奶气的叫着“娘”,佟玉儿心中才略显安慰,脸上会出现一两丝笑容。
她们这边一日来一日去的过着日子,谁知软禁在祠堂后院的苗天宝又生出了别样心思。
苗天宝无意中得知苗楚河已死的消息,痛快的叉腰仰天大笑,直呼苍天有眼!
于是,他便吵闹着死活要求见三叔公。
三叔公差点儿将他给忘记了,听见他闹着要见,皱了皱眉,仍旧见了他。
苗天宝被软禁了这么久,脾气已经收敛了许多,更知道这也许是自己唯一离开这鬼地方的机会了,一上来便恭恭敬敬的给三叔公请安见礼,陪着笑脸,神情谦卑不已。
三叔公对他的印象立刻下意识的有所好转,心中暗道果然是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不成才,这苗天宝受了这一场大教训,也变得知礼起来了。要在从前想让他恭恭敬敬的见了礼?嘿嘿,比登天还难!
“你要见我有什么事?说吧!”三叔公心中虽那么想,面上可不会显露出来,依旧摆出满脸的威严。
苗天宝有求于人,一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三叔公的脸色,见了他这般心中更加忐忑,也表现得更加恭谦。
他努力的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遭的罪、想着自己的委屈,好不容易挤出几滴眼泪来,痛苦的眨了眨眼睛说道:“听说我哥哥他——出事了,是不是!”
三叔公脸色顿时一黯,点头轻叹道:“是啊,老天没眼啊,唉!”
“三叔公说的是,哥哥他真是可怜!”苗天宝也连忙跟着叹息,顺着三叔公的语气口吻说了好些悼念可惜苗楚河的话,见三叔公情绪被调动了起来,这才话锋一转,“扑通”一下跪下了,恳求道:“三叔公,有件事我想求您答应,求求您一定得答应我!”
三叔公皱眉道:“什么事起来说吧!动不动跪什么!”
“我该死!我混蛋!”苗天宝抬手就给自己用力甩了几个巴掌,努力想做出声泪俱下的样子无奈面部表情不配合,于是他只得低着头,故意做出些呜呜咽咽的声音来壮声势,羞愧道:“从前都是我不懂事,做出那等丧尽天良、天理不容的事情来,受了这样的惩罚,我该死、我活该、我心服口服!可是,现在大哥也去了,我们家就只剩下小侄儿那么小一个男丁,这成什么样?三叔公,我如今已经知道错了,我一定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求三叔公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将功折罪吧!我要为我哥哥守灵,要代替他撑起苗家的门楣,抚养我那可怜的侄儿!求三叔公成全!”
苗天宝说完对着三叔公连连磕了好几个头。
“这——”三叔公一怔,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连忙抬手道:“你快先起来!这件事——慢慢再商量!”
苗天宝听得此事有商量心中大喜,忙道:“三叔公,您的话我一定听、一定照做,求求您看在我死去的爹和哥哥的份上,就成全了我吧!我们家如今,真是惨呐!”
三叔公长长的叹了口气,可不是,他们家如今,那真就一个惨字!
三叔公瞅了瞅苗天宝,心中一时犯了难。
苗天宝说的也没有错,他如今是家中唯一一个成年的男丁,如果硬要将他这么关着也不是个事儿,况且,还真能关他一辈子不成?迟早是要放出来的!
如今他既然口口声声说已经知错,自己何不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得了?省得将来要放他还得另外找借口……
只不过——,有些话还是得跟他事先说明白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