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会之事可是兄长告诉来俊臣,怎么兄长现在又担心起来了?”太平公主似笑非笑地问道。
太平公主这话说得非常坦率,令李旦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他心中也很惊讶,他派人去房州之事非常隐秘,只有他和长子李成器两人知道,她又怎么会知道?
但太平公主并不像在试探,而是胸有成竹,看来她已有确切证据,李旦无法再否认,他尴尬地笑了笑,“此一时彼一时也!我是希望他查兴唐会,但又不希望他真的查出兴唐会的秘密,这两者有根本区别。”
“我能理解!”
太平公主轻描淡写地笑道:“毕竟皇位只有一个,兄长——”
李旦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她越来越露骨的言语,把话题岔开道:“小妹应该知道杨沛已被暗杀之事吧!”
“我听说了,事实上我也是为此事来找兄长,应该是兄长下的手吧!”
“不!”李旦摇了摇头,“我不否认我也派人打算劫走杨沛,但最后杀死杨沛之人并非我的人所为,而是另有其人。”
“那兄长觉得会是谁?”
李旦沉吟片刻,不等他开口,长子李成器已出现在堂下,躬身施礼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来得正好,你姑母也在这里。”
李成器快步走上大堂,向姑母太平公主行一礼,“侄儿成器参见姑母!”
“大郎,我们好久不见了。”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又问李旦道:“三郎呢,怎么没见他?”
“他好像出去练习打马球去了,他又拜了一个新的马球师父,也是宗室,吴王之孙李袆。”
“原来是他,他的马球打得确实不错,看来三郎是想上场参加马球比赛了。”
两人说笑了几句,李旦又问李成器道:“高府君告诉你什么消息?”
李成器犹豫一下,偷偷看了一眼姑母,太平公主眼睛何等犀利,立刻看透了他的心思,便微微笑道:“大郎尽管直言,你父亲有什么事不会瞒我。”
李旦也淡淡笑道:“你说吧!”
李成器无奈,只得躬身道:“孩儿先问了武三思弹劾来俊臣一事。”
“高府君怎么说?”太平公主极有兴趣地问道。
“他说圣上将武三思狠狠训斥了一番,令武三思收回弹劾,圣上说现在是用人之际,让武三思不要给她添麻烦。”
李旦兄妹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忧虑之色,他们都明白母亲的深意,看来她真是要追查兴唐会之事,才这样看重来俊臣。
李成器又继续道:“高府君还说武三思弹劾来俊臣并不是真心,不过为了沽名钓誉,以及收买族人之心。”
这个理由在太平公主的意料之中,她冷笑一声,接口道:“除此之外恐怕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二人生了内讧,极可能是来俊臣不守盟约,侵犯了武三思的利益,否则武三思不会如此失态。”
“高府君还说了什么。”
李旦停顿一下又问道:“我是说关于杨沛被刺的真正凶手是谁?高府君知道吗?”
李成器顿时一颗心放下了,看来父亲并不傻,还是让自己有所保留,父亲是在暗示自己,只说他问的事情,不问的事情就别说,比如关于李显之事。
李成器笑道:“回禀父亲和姑母,孩儿也问了此事,高府君表示他一无所知,孩儿试探是不是李臻,高府君却警告孩儿,没有证据的事情就别乱说,看得出他有点不高兴。”
李旦笑了笑,“可以理解,他还是很护着李臻,知道射杀杨沛的后果很严重。”
李旦便不再多问了,摆摆手笑道:“你先退下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再问你。”
“是!”
李成器垂手慢慢退下去了,太平公主心中有点不太舒服,李成器显然还有未尽之言,兄长却不想多说了,不过她也能理解,若不是她暗中得到消息,怎么又会知道兄长也派人去房州了呢?至少兄长是绝不会告诉自己。
想到这,太平公主也不想再多问什么,便笑了笑道:“兄长有没有想过,利用李臻射杀杨沛之事来打击上官婉儿呢?”
李旦摇了摇头,“李臻对我有恩,我不想拿这件事做文章。”
他又警惕地看了一眼太平公主,“莫非你打算——”
太平公主也笑了起来,“其实我早就知道李臻绝不甘心做那个女人的走狗,从这次事件我就看出来了,他已经在为自己的未来另铺途径。
这是好事啊!这就说明有一天他也会为我所用,所以我也不会用这件事来为难他,相反,我还会助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