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玛霍然抬头,注视着那法器,浑浊的眼底神色震惊,蠕动着嘴唇正要开口,凤知微已经风般走过,走到那装着酥酪的金盆之前,用那把烤羊上的银刀挑起洁白的酥酪,对着众人一扬。
日光下,挑着酥酪的银刀,慢慢变成黑色!
人们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一瞬间极度的震惊失语反而造成了极度安静,凤知微斜睨着达玛活佛,缓缓道:“达玛阿拉,如果赫连铮刚才没有中毒,也必然逃不过你的酥酪点额的杀手吧?你们为了弄死他,还真是煞费心机。”
“你……你……”达玛蠕动着嘴唇,拼命的想说什么,然而身子抖得厉害,整个人看起来越干瘪,似要缩进了法衣里去。
“你收了火狐的贿赂,为他污蔑大妃,拦阻大妃参与庆典,好方便他们谋杀大王——达玛,你也算持戒弟子?也算出家之人?你对得起百万呼卓儿女多年来的供奉膜拜?对得起这抬头朗朗青天俯浩浩草原?”
“你……”达玛似乎想用手支撑起身子辩驳凤知微,他的枯瘦苍老如树根的手指无力的在地面抓挠,长长的指甲刮得泥屑纷飞,却始终无法挪动一丝一毫。
“你号称今世苦修,青灯小庙,清素简朴,并以此得草原百万臣民爱戴,可惜却是个惺惺作态佛门败类,沽名钓誉欺骗世人之徒!”
凤知微上前一步,一把扯下达玛一截衣袖,手指用力将布撕开,露出同样烁烁闪金的乌金之丝,将那半幅衣袖在空中一展,大声道:“我的草原兄弟姐妹们,你们是否因为达玛活佛这件穿了三十年都没换的法衣,而感动过他的俭朴节约?今天且让你们看清楚,三十年没换,是因为,没有什么衣服,抵得上这件真正的价值!”
乌金细丝织就的法衣,在日光下光芒熠熠,所有人一瞬间都闭上眼,不知是被那乌金之光刺着了眼睛,还是被这样令人无法接受的现实给刺着了心。
像看见巍然于草原云端多年的神轰然崩塌,又像是内心深处的信仰堡垒突然出现裂痕,人们心中都生出一点茫然,不敢信,不愿信,便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达玛活佛——只要他为自己辩解,他们都相信!
然而没有。
达玛活佛始终在颤抖,咽喉里出低低的呜咽,浑浊的眼睛无力的翻动,无法对凤知微步步紧逼的责问做出任何应答。
克烈目光闪动,张嘴要说话,顾南衣在他对面摸出自己的小胡桃,不动声色的吃,不时的将小胡桃对着克烈的嘴瞄瞄,克烈相信,如果自己真的出一个字,咽喉里一定会被立即塞进一颗胡桃。
他微微向后看看,神情间有些焦虑,然而面前堵着这么个瘟神,便是想动上一步都不可能。
“达玛阿拉。”凤知微远远的站着,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你是神圣的长生天之子,预知天命,护佑草原,长生天的光明,不容任何魑魅魍魉,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瞒过你智慧的眼睛,将污水泼在你的头上,所以,是与非,对与错,凤知微站在这里,等着我们的父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