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婧雅蹙了蹙精致的眉头,眩晕感还没有消失,反而有加重的趋势。她在一片旋转的图景中,努力地眨了眨眼睛,看见自己扭伤的右脚踝迅速地红肿起来。她伸手试图摸摸那片红肿,但就像有一个顽皮的小孩子拉扯着她的手一样,怎么也没法摸到。渐渐地,她都没有办法好好坐在地上。
“张阿姨!”徐婧雅用双手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大声地叫保姆,不多时房门就被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慌忙打开了,“快把药箱拿来。”
保姆看她脸色都白了,整个人像酒醉一样摇来晃去,吓了一跳:“小姐?”几步跑上前,先扶起徐婧雅去床上躺下,“小姐,你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去医院?”
徐婧雅此时已不光是头昏目眩,耳朵也开始了严重的重听。感觉很不妙,就好像自己一瞬间变成了七八十岁的老人家。她很吃力地听清了保姆的话,摆了摆手:“不,你拿药箱来就行了。”
保姆还在犹豫:“可是你……”
徐婧雅坚持道:“我没事。去拿药箱来。”
保姆又迟疑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徐婧雅的脸色又差了三分。但她也只是拿人薪水的,哪有立场坚持,只得跑出去拿了药箱来。
徐婧雅勉强睁着眼睛,但眼前的景物已经旋转成了万花筒,除了五颜六色的一团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她强作镇定地道:“药箱里有一只红色的小盒子,你拿给我闻一闻。”
保姆慌慌张张地翻找了一通,终于找到了一只巴掌大的红盒子,好像旧时代铁盒装的雪花膏。一把扭开,里面也是雪花膏一样雪白的膏状物,只是透着一股药味。连忙送去徐婧雅的鼻子下。徐婧雅一把抓住她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阵清凉感直透脑髓。不停旋转的万花筒慢慢停止下来,保姆扭曲得无法辨认的脸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怎么样?”保姆紧张地问。
徐婧雅却问:“今天几号?”
“呃……八月七号。”
“不是阳历,是阴历。”
保姆又想了一会儿:“刚好是七夕。”
怪不得。徐婧雅抚着额头松了一口气。看保姆还是一副心有余悸,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笑道,“你是新来所以不知道。我从小就有这个毛病,总在每年的七夕前后发病。今年已经过去了。”
保姆哦了一声,如释重负。但也忍不住很奇怪地唠叨了两句:“只在每年的七夕前后吗?这是什么毛病啊!”
“不知道。小时候我爸妈不知道为我看过多少医生,西医看不出来,很多中医都说是一种叫眩晕症的病。根治比较困难,不过可以平时注意。”拿起红色小盒子道,“这只小盒子就是一个老中医特意替我配的药,一发病的时候闻一闻就行了。反正也没有性命之忧,我爸妈后来也就看开了。”
保姆点了点头。见徐婧雅的右脚踝已经肿成了馒头,便用跌倒药酒帮她擦了一会儿,方收好药箱。
徐婧雅低头一看时间,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半个小时,要赶去约会肯定来不及了,何况现在也行动不便,只好和对方打了声招呼,改日再约。晚饭便也没有下床,保姆煮了点清粥端到房里给她吃完,便都早早休息了。
睡到夜半,徐婧雅忽然被一阵尖锐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地调收音机的频道,却总也找不到要找的那个频道。虽然音量不大,可是尖锐无比,就像一根钢针在反复地戳刺着她的耳膜。徐婧雅捂住自己的耳朵,不管她捂得多紧,那道声音始终在她耳朵里回响。看来,并不是来自外部的声音。
慢慢地,她出了一头的冷汗,不得不得出另一个结论:她又重听了,而且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更严重。
难道是因为今天又发了眩晕症?还是每年一次看似无害的病发,其实对机体的损害只是在不停地累积,而今天终于显现了出来?
她痛苦地挣扎,刺痛感已不再局限于耳朵,渐渐深入到了大脑中。
张妈!
徐婧雅大叫,却只是让自己更吃了一惊:她出不了声了。喉咙一点不适都没有,唇齿也在照常地动作,只是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了。就好像被消了音一样。大脑中的尖锐疼痛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她狂乱地翻来滚去,重重地摔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