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易明一听见那不属于他的名字,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他一把甩开对方的手,受不了地大叫:“我不是王少轩,我也不认识你们!”
一屋子的人都变了脸色。两位老人家尤其面色苍白。
老太太首先就呜地一声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一定是脑子坏了!”
老爷子也气极败坏地朝别人喊:“大夫呢?快叫大夫来。”
穿旗袍的女人走上前劝道:“爷爷奶奶,你们先别着急,我看不如请徐小姐过来看看,说不定二弟能记得她?”
老爷子还有点犹豫:“这成什么体统!还没过门就跑来跑去。”
洋装女孩撇了撇嘴道:“爷爷也太老古板了,还体统呢,北京城里的皇帝都好几年前就不坐龙廷了!”也不管老爷子眉毛皱得更凶了还要再说,被旗袍女人一把拉住,这才撅了撅嘴暂且作罢。
老爷子冷哼一声道:“皇帝是不坐龙廷了,可我还是一家之主吧!你老子把你送进省城读了两年洋学堂,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说着狠狠地瞪了一眼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那人也没敢回嘴,只低着头陪笑一声。
旗袍女人知道洋装女孩的脾气,连忙赶在她发作之前先把人拖了出去。
跟着老爷子一起进来的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道:“爸,孩子们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停了停又道,“其实再过一个月,婧雅就和少轩结婚了,请她来看看也不是什么大事。”
老爷子还要反对,肖易明先抢着道:“徐婧雅?对,我要见徐婧雅!”是她犯了一个错,也只有她才能纠正。
男人没有立刻答应,还是看了老爷子一眼。但似乎老爷子确实很宝贝这个孙子,虽然脸上不好看,却也勉强点了点头。
在去请徐婧雅的工夫里,肖易明总算先弄明白了这一大家子。老爷子和老太太就不必说了,年近半百的男人就是王少轩的老爸,被老爷子瞪了也没敢吭声的是他二叔。之前穿旗袍的女人是他嫡亲三姐。二叔家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没成亲,儿子只比他小一岁,但好像生着重病所以没来看他,女儿就是那个穿洋装的。还有一个三叔,一家子前几天刚去三婶娘家给岳父拜寿,就这两天也该回来了。现在在家的就是这么些人,那些嫁出去的姑姑和姐妹就不用提了。至于这个王少轩躺在床上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昨天和堂妹去泛舟,不小心落了水。人是很快就被救了上来,只是喝了几口河水,受了点惊吓而已。
肖易明也没空管王少轩还有哪里不舒服,光是理清那一大把叔伯姊妹,就已经头昏脑涨了。不由得从心底哀叹一声:这么一大家子真是复杂,还是只生一个好啊!
半个小时后,大夫先过来了。肖易明一肚子的火,根本也不肯让大夫靠近,大闹天宫了一场。大夫也没什么办法,就故作玄虚地说了一大堆类似受了惊吓,不要再刺激他的废话,又假模假样地开了药方就走了。
然后又过了半小时,门外终于又有了来人的动静。有人道:“徐小姐来了。”
肖易明顿时瞪大了眼睛,恨不得长出翅膀立刻飞过去。但是刚醒过来的身体却一点儿也不配合,再加上之前闹腾了一场,有点精疲力竭了,没等他双脚落地,眼前就是一阵发黑。
慌得老太太和老爷子连忙上前扶住,又把他忙不迭地按回了床上。
门外的脚步声也不体谅他的心情,依旧不紧不慢,按照一个淑女的固有频率姗姗而来。肖易明听到有人已经跨过了门槛,向内室走来。不久,一个穿着素色旗袍的女人款款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她在门边略停了停,先叫了诸位长辈,才慢慢地走了进来。
另一个徐婧雅——也是这一切诡异事件源头的徐婧雅——黑白婚照里那个神情冷淡的女人,活生生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但是此刻的她却对着他绽开了温婉的笑颜:“你醒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旁人看在眼里,就是一对准夫妻正在情意绵绵,只有肖易明已经气得牙痒。他心里道:你当然知道我不会有事,根本就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你们都出去!”他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代,只想赶紧把错误纠正过来,“我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老爷子登时皱起了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