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还是女孩?怎么死的?”
“女孩。”
“女孩?你确定?”昨夜捡到的纸片上,明明写的是爱孙啊?
“的确是女孩。不过追究是男是女也没意思。那孩子生出来就是个死胎。”
“一生出来就是死的?”
“是,一天都没活过。”
这样的孩子有也等于没有,所以三姐才没有告诉他吗?
“怎么会是死胎呢?”莫非因为那是**之子,所以王家不能让她诞生人世?“是不是不小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又或者行动不小心才滑胎了?”
“唉!三小姐要肯吃东西,那就好了。家里准备了多少补药,每天都是好饭好茶。她就是不肯吃啊。人也不开心,总是哭个不停。您说她行动不小心,她何止门都不出,连窗户都不许开。是个好好的人都要病倒了,更何况肚子里的孩子呢?”
也许是她自己不愿意生出**之子,所以才故意这么折磨自己。
“孩子既然是死的,后来怎么处理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找个地方埋了吧?”
多半是埋在花圃了。
肖易明还要再仔细想想,下人却只想赶紧了事,一个劲儿地催他准备梳洗。说话的工夫,太阳已经完全跃出了天际。马上就要迎新娘子去教堂了,再多的疑惑也只好先放在一边。
整个小县城就一个教堂。宾客也都很捧场,没到时间就已经全部来齐,坐得济济一堂。堂妹拉着堂弟比正主儿还兴奋,动不动就问现在几点了,还有多久举行婚礼。二十世纪初不比二十一世纪,举行西式婚礼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教堂外面也有很多小孩子好奇地探头探脑。
肖易明穿了一身白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感觉就像在cosplay(通常是指对动漫、游戏中的角色进行真人扮演)。现实生活里,他也不是没穿过西装。有的时候跟着他老爹去参加这样那样的应酬,总是要穿得正式一点。不过白西装就真的没穿过。谁让武侠片的帅哥老是穿身白的?穿烂了,俗不可耐。
“二哥二哥,”堂妹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他,“你今天真好看,快赶上大上海的电影明星了!”
肖易明想了一下,就是那些梳着油头的小白脸们吗?这跟他的审美观也差得太远了。
“呵呵……真的哦?”
“当然真的。”堂妹又低头去逗堂弟,“小弟你说,咱们二哥好不好看?”
七岁的孩子当然更活泼,一边拍手一边跳:“好看好看!”
肖易明敷衍地笑了两声。视线穿过这一大一小两个顽皮鬼,正落在坐在第一排的三姐身上。她今天穿了一身大红绣牡丹的旗袍,头发上戴了一只攒了一排乳白色小珠花的插梳,看见他看了过来,便微微扬了扬嘴角。好像是一个浅笑,但不知怎么的,却害得他心里有点凉凉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她搽了太多的香粉,脸上太白的缘故吧。
“吉时已经到了,”金发碧眼的神父洋腔洋调地说着中文,“请各位宾客入席,准备观礼。”
堂妹连忙拉着小堂弟也三姐旁落了坐,剩下肖易明一个人站在圣坛旁。教堂里一片宁静,只有风琴在柔和地演奏那首神圣的乐曲。
徐婧雅在朋友的陪同下,穿着雪白的婚纱款款地从红地毯的另一头走来。她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笑容,看着他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肖易明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一个正常的新郎,微笑地看着新娘一直走到自己的面前,一起面对神父。
神父不紧不慢地念了那一大段,好不容易读到最后,肖易明差点打了一个呵欠。
“王少轩先生,你愿意娶徐婧雅小姐为妻吗?无论生老或病死,无论富贵或贫穷,你都愿意永远爱她、陪在她身边吗?”
肖易明不假思索:“愿意。”
在王少轩和徐婧雅的年代,这会是一个很严肃的誓言。但是在他的那个年代,呵,离婚率那么高,不知道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徐婧雅小姐,你愿意嫁王少轩先生为妻吗?无论生老或病死,无论富贵或贫穷,你都愿意永远爱他、陪在他身边吗?”
肖易明的耐心都要磨光了:快说愿意,早一秒结束这愚蠢的仪式都好。
“……”徐婧雅低着头,没有出声。
出人意外的沉默吸引了众人的眼光,连神父脸上慈祥的笑容都略略一滞。沉默的时间越长,凝结在空气里的尴尬就越沉重。神父只好又简略地重问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