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猫的寿命也就十几年。大黑到她家时,就已经是一只成年的猫。就算那时只有一岁多,两岁,现在也该有十三四岁了。
比照人类的寿命,相当于**十的高龄。可是大黑依然看不出一丝老态,成天很轻盈地上跳下窜,扑蝶捉柳。汪怀芬没事儿就喜欢抱着它。它也喜欢汪怀芬,每到晚上睡觉,不用汪怀芬叫,就自己嗖的一声跳上床,团在她的枕头边睡了。
汪怀芬摸了摸它温暖的身子,大黑一下子醒了,抬起头望着她,咪的轻叫一声。两只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碧绿的莹光,映着银白的月光,益发显得幽亮。汪怀芬又摸摸它的头,它便又低下头,将身子团了团,又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大黑却又突然抬起头,身体也明显地紧绷起来。竖着一双耳朵听了一会儿,好像又听到了什么,便陡然站立起来。
汪怀芬暗暗吃了一惊,也留心听去。听了好长一段时间,仍是什么也没听到。可是大黑显然又听到了,直接嗖的一声跳下了床,朝门口悄无声息地跑去。
房门只是关上了,并没有上锁。
汪怀芬还以为它想出门,连忙也翻身坐起,刚伸出一只脚找鞋,就见大黑猛地一转头,一双碧绿的眼睛盯住了她。汪怀芬心中本能地一懔。虽然大黑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现,但她却觉得大黑好像在对她说,不要乱动,乖乖待着。
深秋的天气,脚伸在外面很快就变凉了。
汪怀芬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将脚缩了回去,又把被子拉高,将自己好好地裹住。
大黑才转回头,四只爪子按在地上,前低后高,一条尾巴在后面绷直了,时不时地晃动一下。月光洒在它的身上,好像给它黑色的皮毛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银光。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大黑,汪怀芬坐在被子里也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发凉。
门外终于传来了一些响声。虽然很微弱,但是汪怀芬能听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楼梯上滑下。她说不出是什么东西在滑,但是可以肯定绝不是人的脚步声。人下楼是咚咚咚,一下接着一下,会有很鲜明地停顿。这声音不是,沙沙的,几乎听不出停顿。
沙沙声下了楼,向她的房间靠近。一开始像春蚕在啃食桑叶一样,渐渐地响起来,像干枯的树叶被连续不断地辗碎。
汪怀芬的心脏也不知不觉间随着那沙沙声的逼近而越跳越快、越跳越重。当声响停在门外,她的心也悬了起来,下意识地抿住呼吸。
喵嗷……
大黑忽然冲着紧闭的门发出一声低叫。前面两只爪子用力地摁在地上,一条黑黑的尾巴也停止了甩动,像一根鞭子似地高高扬起来,绷得笔直。
门外静了一会儿,忽然发出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碰到了门上。但是并不很响,有点儿闷,似乎外面的东西也没有使出全力,而是试探性地、只用了一小部分力气。
与此同时,大黑又发出一声低叫:呜嗷……
声音比之前更低,却也更具威慑。不仅尾巴竖得高高的,连背上的毛也炸开来。汪怀芬缩在床上,只从侧面看去,也能看到那双绿莹莹的眼睛亮得像灯泡。大黑一直盯着门,似乎视线能从那道门穿过去,将门外作怪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它龇着嘴,露出一口尖利的白牙,喉咙里不停地发出低低的、令人心寒的咆哮。
汪怀芬还从来没有见过大黑如此凶悍的模样。平日里它在自己的怀抱里多半都是软绵绵、又懒又乖的模样,直到这时,才让她深切感受到,其实它也是一只尖牙利爪的小兽。它也有它的野性。
门外的声音又停住了。
但不知怎么的,虽然声音停住了,汪怀芬还是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背上的寒毛反而愈发竖起来。也许是因为大黑对着门的架势非但没有放松,也是越来越紧张了。它不停地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嗷嗷的低哮,声音仍然都不响,却一声比一声更令人心底生寒。那是一种压抑的用力。
汪怀芬身上冷极了。明明裹着厚厚的被子,双手双脚也好好儿地躲在被子里,连一点儿缝都没有露,却还是觉得冷的。一股不知来源的寒气正从周围不停地压迫到她的身上,悄无声息地渗透到被子里。她无法控制地哆嗦起来,双脚已经冻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