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把被子裹得更紧一些,忽然砰的一声巨响。与此同时,大黑也猛地跳起来,张牙舞爪地厉叫一声朝着门上扑去。
说来也怪。按理说,就算是一只猫,用这么大的力气扑过去,一定会挂在门上,缓缓滑落才是。大黑却好像撞在什么活物身上,立马被反弹回来。它又发出一声厉叫,差不多整掼在地上。房门外也传来很闷的一声:咚!好像也是一个软物摔倒在地的声音。
汪怀芬吓得头皮一麻,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她一把抱住自己的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太紧张了,还有一种无名却汹涌的恐惧。喉咙好像被一把无形的锁给锁上了,根本没办法正常运作。
大黑被摔得不轻,一时间倒卧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
汪怀芬睁大了眼睛看着,也不敢过去。大黑平时动作都十分的轻盈利索,可以说比一般的猫都厉害。这附近养猫的人家也不少。大黑每次都跑得最快,跳得最高,别的猫根本也不敢惹它。它甚至可以从两层楼的高度上,很轻松地跃下再一道烟地跑开,连一个顿儿都不打。它是这里名符其实的猫王。
此时此刻竟然会摔得如此狼狈,一点儿调整都来不及。
约摸过了三四分钟,大黑才能爬起来。抖了一下身子,又对着门前低后高地立定。冲着门再次发出一声:呜嗷……
看它的动作应该没有大碍,但是也不轻松。无论是动作还是叫声,都不如之前轻捷有力。
不过门外似乎也有了些变化,静了一小会儿,便又传来之前的沙沙声。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向着门逼近,而是渐渐远离。分明,又朝着楼上去了。
直到那声音完全消失,汪怀芬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口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手心里全是汗。
大黑转头朝她走来,轻轻地跃上床,好像有点儿累了似的,一声不吭地在枕头边又团好,很快就闭上眼睛发出有节奏的咕噜声。
汪怀芬呆呆地坐着,还没体味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就听门外忽然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先是父亲汪有道叫了一声母亲的名字,问,你又没睡?一会儿又是小姑姑汪濋也开门出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汪怀芬便也鼓足勇气,连忙也下床走出去。
三个人在楼梯前碰了头。汪有道啪嗒一声打开了客厅里的灯。
汪濋的脸上带着一丝惊疑问:我刚才听到砰砰咚咚的好几声响,你们也听见了?
汪有道和汪怀芬都表示肯定。只有汪太太没什么反应,微微低着头,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脚面。大家也见怪不怪。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一阵轻微的、呼吸不通畅的声音。三个人都怔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同时调转头,看向汪太太。
声音就是汪太太发出的。才开始他们还以为汪太太喉咙不舒服,呆呆地站一阵才不约而同地反应过来:她是在打鼾。
三个人都吃了一惊。汪太太明明还睁着眼睛,怎么会打鼾?
汪有道叫汪濋和汪怀芬别乱动,自己一个人放轻手脚,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平常人也会有这样的经验,就算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眼角的余光也可以有一定的感知。可是汪太太任凭汪有道一步一步地靠近,直到停在她身边,连一步的距离都不到,却还是没有半点儿反应。
她还是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脚面,眼睛都没眨一下。
汪有道轻轻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就像没听到一样。只好又伸出手,也不敢用力,只试探地放在她的肩膀。就在指尖刚触碰到她肩膀的一刹那,汪太太陡然起立,惊得汪有道倒抽一口冷气,慌忙一退。
汪怀芬和汪濋也吓得挤在一起。
汪太太不再看着自己的脚面,而是看向前方,但好像还是没看到她们一样,身体略微有些僵硬地迈开步伐。汪怀芬和汪濋眼睁睁地看着她脚步不太流畅地走过来,连忙一起让到一旁。汪太太目不斜视地越过她们,踩上楼梯。一级一级,走得很缓慢。也许是因为上楼比走平地要困难一些,她肢体的僵硬显得更为鲜明。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敢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汪太太一步一停地上楼梯。
直到她走到半中间,汪有道才回过神来,走到女儿和妹妹身边。这里面,汪怀芬是最恐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