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突然猛冲进一道极强的干扰音,直接震得他的脑仁都疼了:停下!
那一声怒吼又粗又沉,一半像人,一半像兽,像一块粗糙而坚硬的石头砸下来,狠狠地碾压着他的神经。
胡悦等人在外面站得太久了。虽然实际上只有短短几分钟,可是对她们来说,就好比度秒如年。老胡毕竟是她们的至亲。
从窗户看进去,肖易明好像又什么都没做,连动也没有动。而老胡虽然还坐在沙发,脸色却变得更差了,白得像纸一样,两颊上透出的青色也更明显了。最让人担心的还是他的神态,两只眼珠子不知道定在什么地方,显然也没有看站在他前面的肖易明,好像一点儿生气都没有了。
胡悦抱着胳膊来回走了两步,就突然朝客厅里走去。
郑含和江希孟也没料到她会陡然发难,反应慢了一拍。等他们去阻止,胡悦已经一下子推开了阳台通向客厅的门。
也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肖易明猛然睁开眼睛,发出一声惨叫:“啊……”
众人都吓了一跳。
就见肖易明好像听见了什么很可怕的声音一样,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但收效甚微。他的五官一下子扭曲了,惨叫声中,眼睛又睁大了一圈。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弯曲起来,背弓得紧紧的,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拉弯一样。
所有的人都惊得立时站住。
马晓南身上一麻,背上的寒毛都跟着竖起来了。她能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好像猛地压迫过来,全身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震颤。眼前一昏,她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怎么了!”郑含连忙扶住她,眼睛里透出忧色。
就算有郑含扶着,马晓南还是觉得双腿直发软。那种压迫感和莫名的震颤还在继续,似乎连她的五脏六腑也跟着颤抖起来。不是缓慢而沉重的颤抖,而是像被敲响的音叉一样,一种高频率而细微的,肉眼几不可见的颤抖。
她也想说不要紧,但是她现在真的很不舒服。
她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抓住自己的心口,困难地问:“你没觉得很难受?”
郑含不得要领地看着她。再看向其他人,也都一脸困惑地摇摇头。
马晓南却越来越难受,头上都出了冷汗。就在她觉得自己搞不好也要吐的时候,忽然听到肖易明发出低低地一声喘息——那种压迫感消失了。身体里的颤抖也停止了。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肖易明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一把扭住她和郑含的胳膊就往外推:“快走!”
他也没注意,一把扭住了马晓南受伤的胳膊,痛得她顿时叫出来:“啊!”
肖易明真的很着急,完全没办法计较,仍然继续把他们往外推:“快离开!都离开!”最后一句是冲着江希孟喊的。
江希孟一下子从震惊中醒过神来,连忙一左一右抓住王英和胡悦,一起往大门走。
胡悦被动地走着,脸上又是惊吓又疑惑:“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爸……”
“别问了!”肖易明大声喊断,“出去再说!”
胡悦见他脸色都变了,不像是危言耸听,被江希孟再一拖,连忙也迈开大步。
一行人匆匆地向大门跑去。其实客厅也就这么大,眼看着门就要被打开,冷不防后面传来一阵疾风,嘭的一声,才刚被拧开的门被迫轰上。震得肖易明的手一阵发麻。
大家连忙转头,登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心口一凉。胡悦还叫了出来。
老胡依然双目呆滞无神地张着嘴,但他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恰恰正对着他们。令人恐怖的并不是他,而是他大张的嘴里,似乎有一个青灰色、满是粘液的东西在蠕动。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老胡根本就不是自己张开嘴的,而是被那东西撑住了口腔,它还在努力地向外蠕动。
大家都太吃惊了,一齐没了声音。寂静里倒放大了那边发出来的细微声响。
噗哧噗哧……像是有湿滑的东西在互相摩擦,一时又有一种粘腻的剥离声。像胶带即将被撕下的感觉。
那青灰色的东西挣扎得也很困难,就像是一个行动不便的婴儿想要从人体里分娩出来一样。空气里渐渐地飘起一股腥臭的气味。
肖易明哆嗦了一下:“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马晓南寒碜得鸡皮疙瘩爬了一脊背:“现在还管那么多!先想办法跑啊!”
江希孟和郑含急忙又去拧门锁。但就算他们把门锁拧得咣啷咣啷直响,就算合他们两人之力,打不开就是打不开。大家都看得出来,门锁本来就是开的,关键是门好像被一股力量压制住了,压得纹丝不动。
郑含算是有经验了。这就跟上回,他和老胡被困在车里一个意思。
“先躲到卧室里吧!”他提议。
话音刚落,就听卧室门咣的一声,也轰上了。肖易明不死心地又拧两下,果然也是一样的情况:门锁其实是开的,就是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