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初冬时间,然福建府不像北方,别说雪花了,便是冷风冷雨也不多,这日原随云、花逐月随着福威镖局一行人出了福州往莆田县而去时,是个极好的天气,暖阳高悬。花逐月还是在原随云的坚持下,才在外袍外头再加了一件披风。
才出东门大街,就见一穿着宝蓝色异族服饰的女子上前,妙目一转便看向原随云和花逐月身上,最后却是落在了林震南夫妻身上,“婢子见过林总镖头林夫人,我家主人让婢子带句话给林总镖头,当年林家远图公凭着手中长剑威震江南,林总镖头不能承先人之志也就罢了,何必将先人的心血拱手与人?如今江湖中人人瞩目,稍有不慎林家三代人的心血便付之一旦。我家主人让林总镖头三思,还未出福州城,现在回转还来得及。”
女子的声音极为娇嫩,官话中带着云南的一带的口音,软软糯糯的。
福威镖局的人多是粗莽汉子,想事情多只看表面,除了林家夫妻俩外,多数人心里是不能理解总镖头为何将家传的剑谱“送给”少林寺,他们这些时日也听说过了林家远图公当年一年威震南北的往事,多是心中向往至极。故而私底下也嘀嘀咕咕不停,都是在想便是总镖头一家不学,也该择亲近的人传下才是。如今一听这长得不错的女子的话,自然纷纷看向林震南劝说起来,只希望他能改了主意。
林震南这人虽更像个商人而非江湖人,却也知道出了福威镖局的大门就不可能在回转了,别说夫人处无法交代,儿子的师父师娘肯定也会小瞧自己了。他虎着老脸扫过跟着他多年的人。
“你们都是跟着我多年的老兄弟了,我也不瞒着大家。我的祖父远图公曾经在莆田少林寺出家为僧,乃是早年莆田少林寺方丈红叶大师的弟子,他创下的林家传了三代的辟邪剑法,确实是出自莆田少林寺。事实到底如何,待到了少林寺,我会与大家言明。总之,还剑谱于少林寺,这个决定是不会更改的。”林震南说完,又看向那婢女,扬声道:“姑娘请去回了你家主人,我林震南正是不敢让先人的心血毁在我手上,才决定还剑谱的。你家主人若真是只念着先辈的交情,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的。请回吧。”
那婢女不甘地瞪了林震南一眼,转身就走了。
林震南这才翻身上马,和众人一道驱马出了福州城东门往莆田县而去。
这一幕自然让青城派、泰山派等布下的眼线看在了眼里,很快众多为了辟邪剑谱赶来福州的正邪两道人物也纷纷赶往莆田少林寺。至于蓝金花派了个丫鬟去拦林震南也不过是为了全长辈的一点交情,她早在让婢女去传话的时候,就动身往莆田而去了,不过她坐的是马车,带着她的侄女蓝凤凰。故而当福威镖局一行人从马车边经过时,她将马车窗帘掀开了一只角,只是她注意到的和侄女注意到的人不一样。
“那小子就是林家镖头的儿子吗?”蓝凤凰看着俊秀白静的小少年,瞪大了眼,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呢。
蓝金花没有说话,只因她的目光全被原随云吸引过去了。她并未读过多少汉人的诗书,却依稀记得那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阿爸曾经说过,那些都是假的,汉人中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男子。她以前也觉得阿爸说得对,但是今天她才知道,阿爸说错了,汉人中不是没有这样的男人,而是他们从前没有见到罢了。
蓝金花完全将原随云身边的花逐月给忽略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肝二十二年来第一次跳得这么快,这么急。直到人看不见了她才不舍地移开目光,手掌轻轻抚在了自己的心窝上。
“姑姑,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蓝凤凰扭头,看见蓝金花的样子,忙问道。
蓝金花娇媚的脸上露出了少女才有的神色来,她眼波流转,微笑地看着蓝凤凰道:“凤凰儿,姑姑找到那个配做你姑父的人呢。”
花逐月当然不知道只是一面而已,人家蓝金花就惦记上她男人了。
从福州到莆田县虽然不太远,但是众人快马也用了整整三个时辰才到,福威镖局在莆田县有分号,自然歇在分号了。只是众人才歇下没多久,就有小厮来请原随云和花逐月,说是东方不败亲自来拜访了。
林震南夫妻俩可是吓得不轻,全身的疲惫也算不得什么了,赶紧离房去相迎。此时的东方不败才做了教主没有多久,名声没有做了教主十多年的任我行响亮。但是日月神教啊,可是绿林道上的老大,和名门正派作对百十年的厉害角色,历任教主可是比少林寺方丈和武当掌门都名声赫赫的人物,他如何敢怠慢呢?
东方不败正在厅中主坐上喝茶,见林震南夫妻来了也并未起身,只是放下了手里的茶碗,说道:“福威镖局的林震南林总镖头?怎么不见林小公子呢?说起来他也算是本座的师弟了。”
林镇南夫妻俩心中暗自警惕,只是面上丝毫不露,双双拱手,林震南道:“东方教主大驾光临,在下这福威镖局当真是蓬荜生辉。小儿年幼,今天跟着一道策马近两个时辰,如今已经歇下了,东方教主若是无事,改日在下定带着小儿来拜见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