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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在度假村偶遇楚嘉越后,沈清石就分外小心,再多的报酬也不往那地方去了。杨婆婆问起来,她只说路途过远,地方又偏僻,晚上回来很不方便。杨婆婆一想也是,叮嘱她一个年轻女人晚上不要外出。
年轻女人?
沈清石哈哈一笑:“我都32了,还年轻女人呢,您不要开我玩笑了。”
杨婆婆拉着她的手说:“胡说,你看着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你不说,谁知道?”老人家摸着她的脸,“不过说真的,这个年纪,需要好好保养了,你看,子欣都不像你一样。”
“是是是。”她嘴里应着,回去以后又是阳奉阴违。不因为别的,实在没有心思和精力在这方面下工夫。
那天送完亮亮后,她在杨婆婆家逗留了会儿,期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说是宣城酒店的经理,沈清石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蒋自成本来在红枫小区做保安,因为肇事被辞退了,三天前经过朋友的介绍去了宣城酒店。
“请问,你是蒋自成的妻子吗?”
她本来就担心他闹事,连忙说道:“是的,出什么事了吗?”
对方只说:“你过来一趟吧。”
挂了后,她捏着电话在原地,愁眉不展的样子。杨婆婆见到便问:“是不是你家那口子又惹事了?”
“不知道。”沈清石心里焦急,在原地转了转,“也没怎么说,就先让我过去一趟。”
“那你先过去吧。”杨婆婆说完又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你也别太担心,是酒店经理打电话过来,不是警察医院,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她心里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穿了衣服就出门了,赶了趟整点的公交,到了那儿已经是9点半了。门口的保全拦着不让她进去,她好说歹说,对方却油盐不进。
沿海的夜晚温度不算很低,但是风很大,沈清石站在大门口吹了十几分钟的风,等到手都冻僵了。她自己捏一捏,放在嘴巴下哈一口气,跺了两下脚。
“滴滴”两声汽笛,停车场的方向开过来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最后停在酒店东面的游戏厅门口。酒店经理从大厅里出来,越过沈清石,带着几个高管模样的人迎了过去。
远远的,路灯下走过来一个年轻人,身材高大,相貌清俊,穿着一件黑色的加长呢子大衣,很冷漠的样子。走得近了,清石却觉得他很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
思考的时间,对方已经登上了台阶,只是看了她一眼,目不斜视地朝门内走去。
沈清石觉得这是机会,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措不及防,差点没有刹住脚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等此人开口,后面一个高管模样的人说:“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这么没规矩?还不快让开!”
——显然把她当做酒店的工作人员了。
沈清石心里一喜,正好将错就错,低头佯装惶恐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新来的,下次一定注意。”她顺势给他们开门。
“注意着点,没规矩!这是谢先生,记得了?”另一人帮腔。
谢从洲进门前,似乎多看了她一眼。
沈清石做贼心虚,没有多停留,三两步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路上问了两个人,她急匆匆地赶到了休息室。
门是虚掩的,里面坐着一男两女,其中一男一女还是学生模样,穿着校服,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她没有看到蒋自成,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门。
三人转过头来。年长的那个女人先看到她,笑一笑,点点头:“你是……”
她自我介绍了一番,又说了来龙去脉。年长的那个女人脸上还带着微笑,剩下那两个脸色就不太好看了。那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腾”地站起来,先声夺人:“这么说,你是那个打人的保安的妻子了?”
打人?
沈清石心里“咯噔”一声,又急又气,看着这女孩说:“什么打人,他和人打架了吗?他怎么会和人打架?”
女孩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问我,怎么电话里吴经理没告诉你吗?我和我同学朋友来这儿住店,就让他看了一下东西,他莫名其妙就朝我们发火,还动手打我同学!”她把后面那个男孩子拉过来,指着他左边脸颊给她看。
刚才这个男孩站的地方比较昏暗,现在往门口这么一站,灯光下什么都看清了。他不止左边脸颊红肿一片,眼睛青了一只,右手还耷拉着,显然是伤的不轻。
沈清石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好不容易站稳脚跟。那个年长一些的年轻女人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看,我这位妹妹受了惊吓,这位朋友也伤的不轻。”
沈清石连忙说:“医药费我一定会付的……”
“医药费?”女孩的声音一下子提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跟我说医药费?你以为我们缺这几个钱吗?我告诉你,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骂我呢!你老公算什么东西?今天这事,你们别想善了。一会儿,等黄警官来了,你们向他解释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过来的不止几个警员,还有一个领头的,四五十岁,肚子有点鼓,看模样,似乎不是一般的警官。
他上前来,摘下帽子,先对那年轻女人鞠了一躬,然后向那女孩和男孩问好。
“说了只是小事,怎么连周局长也惊动了。”年轻女人刚刚削好一个苹果,放下水果刀,顺手递给他。
周局长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脸上有点局促:“谢小姐太客气了,如果有时间,请代我向谢省长和冯厅长问好。”
谢飞澜说:“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