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寒暄,沈清石则被晾在了一边。她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位年轻女士,不久前也在度假村见过。她是楚嘉越的女朋友,谢省长的三女儿,谢飞澜。
一种无来由的恐慌袭上心头,她恨不得马上逃离,但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挪动一步都艰难。渐渐的,她额头的碎发都被冷汗浸湿了。
沈清石脑子里不断地耳鸣,直到周局长挽着袖子,义愤填膺地说:“小事?怎么是小事呢?今天是无端生事,打架斗殴,改天就当街抢劫,杀人放火了!在我辖区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算是小事呢?”
他伸手一指门外,又点点那帮带来的警员,“要是出了什么事,不止是我监管不力,他们也难辞其咎。要是市民因此无辜受损,我的责任就大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姑息!”
最后那一声,震地沈清石陡然惊醒。
出了一身汗。
她本来就不擅长游说斡旋,站在那儿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开口。憋来憋去,只好先问蒋自成在什么地方。
周局长虎着脸说:“在哪儿?在警局呢!先拘留个十五天再说。具体处罚,等给伤者做了检查再说。”
然后医院的人也来了,女孩把那男孩推出去,对为首的医生说:“医药费的清单,稍后copy一份送过来。”她回头看看沈清石,嘴角有一丝讥笑,抱着胳膊说,“虽然我不在乎这个小钱,但是有些人,不给点教训是不行的。以后看清楚了,别什么人都乱打。有些人,你们惹不起。”
沈清石咬了咬下唇,还是没有说话。
其实她说的一点不差。
“好了,嘉琳,事情也解决了,去找你哥哥吧。”谢飞澜说。
“是让我去找他,还是你自己想去呀?”楚嘉琳笑话她。
飞澜不在意地说:“那就是我想他好了。”
嘉琳没看到她一点窘迫和羞涩,觉得无趣,撇撇嘴:“那你找他去好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好了。”
“谁要留你一个人在这?”有人笑着推门进来,先往里面看一看。这一看,脚步有一丝凝滞。
沈清石也看到了这位故人,背脊僵硬,不能言语,几乎是本能地侧过了身子。
她心里想:为什么总是这么巧?不想碰见的,偏偏这么容易碰见。
“嘉越,你怎么也来了,不是陪我哥哥吗?”谢飞澜过去,挽住他的手腕。
嘉越不自觉地挣脱了。
飞澜看他一眼,有些困惑:“怎么了?”
嘉越低下头,再抬起时对她笑了笑:“没什么,有点不舒服,这儿空气闷,我们出去说吧。”
楚嘉琳“哦”了一声,抬起指尖点点他们:“恨不得摆脱我这个碍眼的啊。”
“瞎说什么呢?”谢飞澜说,瞪她一眼,眉眼弯弯的,全是笑意。
楚嘉越这时候问一句:“到底是什么事儿?”他的目光落到沈清石身上时,匆匆而过,似乎是不想多看。
飞澜的笑容凝滞了一下,不过很快释然一笑:“其实也没什么,这位女士的丈夫和嘉琳他们起了点冲突。”
然后,她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
嘉越沉吟着:“其实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不想再待下去了,不想再听她们讨论她丈夫的事情,他对谢飞澜说,“我们去吃夜宵?”
“我想喝豌豆汤。”
“好。”
她牵了他的手,朝门外走去。
阴沉的天气中下起了雨,雨滴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不断作响。窗外青灰色的屋檐被迟重的夜色压得深沉,浓地化不开。
沈清石在空荡荡的休息室站着,全身的细胞仿佛都僵住了,直到身边人不断地摇晃她,把她摇醒。
她抬头一看,是赶来的杨子欣。
“你怎么了,傻了啊?”杨子欣怒骂,“这个蒋自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干些混事。”
沈清石想起来还没有去认领蒋自成:“我还没见过他。”
杨子欣拉住她:“别去,就让他关着吧。你就算要保释,那也得明天吧。今天这么大的雨,大老远赶警局肯定淋坏了。你要是病了,亮亮谁来照顾?”
沈清石还在犹豫,杨子欣又说:“你就算去了又怎么样?对方会轻易放人?对方来头不小,你还是先准备东西明天去医院道歉吧。”
清石想想也是,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