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昚见他声音洪亮,形态戆爽,不禁笑道:“果然勇猛,你今年多大了,可否成家?”
皮不愚道:“回禀万岁,我近年二十八了,还不曾婚娶。”
赵昚道:“好,好。”又问道:“哪个是胡玉?”
胡玉恭声答道:“回禀万岁,微民便是。”
赵昚笑道:“噢,果然有些书卷气,能潜文习武,两项并就,实为难道,无怪人常说姑苏多才子,果然不假,呵呵,呵呵。”
胡玉道:“谢万岁夸奖,微民虽居平江,祖籍却在河北青州。”
赵昚道:“果系两个好地方。青州自古多武杰,平江历来出才子。无怪你武艺高强,文笔杰重,原来如此。”说完,呵呵一笑。满朝诸官亦随之笑将起来。赵昚又道:“我朝大将胡为风将军便是青州人,巧许你是同宗一族呢。你可闻说过?”
胡玉闻听,心里一惊喜,暗道:“我爷爷随刘琦元帅帐下效战,屡树功绩,没料他逝世多年,皇上竟也知道他的名字,想必我爷爷当年的英名和如今的虞允文将军等人差不多。”便即说道:“回禀皇上,胡老将军乃是微民的祖父。”
满朝众人闻之惊讶,胡为风一名,众臣无不知晓,均知是刘琦麾下文武兼修的一员大将,因在乱军之中突围救将而阵亡沙场。高宗曾追封之“神勇将军”,可见其之功高。
孝宗讶道:“原来你就是‘神勇将军’胡为风之孙,果是将门出虎子,颇有胡老将军之风,难得,难得。你爷爷胡老将军英勇善战,其范深令诸位将士所垂,望你也能与‘神勇将军’一般。”
胡玉心里跳了一下,并无孝宗的褒赞而感到得意,好像有种无形的东西粘在自己身上似的,也说不出为何。便道:“劳万岁教诲,微民自不敢有负圣望。”
孝宗大喜,又问了问崔泰岳一些话,然后命三人在殿外演试武艺。众人见皮不愚果然勇猛欺神,尽皆惊异,连孝宗也大加鼓掌喝采,见这三人各怀绝技,心中喜极。
演练完毕,众人入殿。孝宗喜道:“朕今日惊睹三位爱卿之技,实乃我大宋之福也,朕甚憾自己体弱虚绵。否则,亦要天天习武,如先皇太祖那般作个马上皇帝,驰骋疆场,杀敌灭寇,那才叫威风八面。”说到这,精神大振,甚显意气风。
众臣均道:“皇上近日来龙体大健,精神振奋,标明我朝日益争机,亿万斯年之瑞象。”赵昚更为大悦。散朝后,虞允文打算将他三人带入将军府,摆筵祝贺,同时又邀请了张浚、吴璘、李显忠三老将。虞允文如此安排,是为皮不愚原先所想之意而筹,好让他和胡玉尽愿;另外这二人若不在自己帐下,也甚感可惜;再者,设筵邀请他们,也有虞允文与韩元吉内心的打算。至于崔泰岳,则是沾皮不愚和胡玉两人的光。
戌牌后刻,八人同至虞将军府,遂入客厅归座看茶。
皮不愚突想一事,忙道:“诸位将军且坐,在下忘了一事,需去城里一趟,即刻便返。”胡玉及众人微微一愣,虞允文道:“有何事要办,让家丁去好了,你就不必去了。”
皮不愚道:“虞将军有所不知,小将有位朋友随我一起来京,她现在还呆在客栈等我。”
胡玉讶道:“何不早说,快快去请。”
虞允文也道:“让一个家丁随你同去,领来共醉。”
皮不愚听了好似大感腼腆,众人不解,始见这位羞涩。
虞允文笑道:“怎么,是他不愿意来,还是需用一顶软轿把他抬来?”
皮不愚闻言更窘,讷讷笑道:“哪里……哪里是不肯来,只是……只是她……她是个姑娘。”
虞允文闻言一惊,竟呆然无语。
胡玉笑道:“皮大哥有媳妇了,那更该请来。”
皮不愚脸色臊得铁红,愈加窘急道:“你胡说……胡说什么?不是……不是的。”
崔泰岳笑道:“皮将军悭吝甚是,怎么后悔透露了?”
皮不愚见众人理会错,只得定了定情道:“列位莫再取笑当下,先听我说。”
胡玉笑道:“好,我们都听着,你快说罢。”
只见他咽了口唾沫道:“我昨日清晨,路经旌德时,遇见一伙贼人欺负一位年高老者和一个姑娘。我当时赶到后,老者已被那群贼人打得重伤,我杀了他们几人后,那老者已伤势过重死去。这一老一小相依为命,那姑娘孤苦伶仃一人在外,多有危险。我便问她附近有什么亲戚,她说附近没有,唯临安府有个远房表哥在做生意。我刚好欲来京城,便护她来此。她说她那表哥住于葛岭附近,我帮她整整打听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才打听清楚,却巧得是她那表哥去年就全家迁至绍兴了。没奈何,只好安置她先住下。今早我说要去办件事,过一会再来,所以直到现在才突加想起,她住的房钱还在我这里。”
众人听了恍然,齐赞皮不愚行侠仗义,仁厚善良,把他赞得大加羞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