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我是累着了,只要歇几天就没事了。”陶大娘喘了气对何大夫说道,又喊了一侧的三弟,“三弟,你问你二姐拿钱付何大夫的诊费。”
任是谁也看得出来,陶大娘这是怕花钱,才硬撑着说没病。
便有好心人劝起来,“她婶啊,不管怎么样,先吃两副药吧,人在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她婶,你不为自己也为几个孩子想想。”
“不是,我真没病。”
“大夫,您开方子吧。”紫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了何大夫对三弟道:“你拿了方子到我这来拿钱去抓药。”
“知道了,二姐。”
三弟送了何大夫出去。
陶大娘看了紫苏,急声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都说了我没病。”
紫苏抬眼看了她,眼见得陶大娘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默了一默,微撇了脸,轻声道:“只要有人在,就不愁赚不到钱。”
“钱是那么好赚的吗?”陶大娘气急的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攒下了这么点铜板,冬天到春天好几个月的日子,把那些钱都花光了,大家都一起饿死吗?”许是话说的太急,到最后一阵剧咳,咳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紫苏抿了抿嘴,她能理解陶大娘的心情,但是对她来说,先过了眼前再说,天总无绝人之路不是!
“娘,您别骂二姐。”四妹颤瑟瑟的走上前,站到紫苏身边,看了陶大娘道:“二姐,她刚才都急哭了。”
陶大娘身子一僵,下一刻,整个人趴在了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屋子里的人齐齐都心酸了,孤儿寡母的日子本就难过,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就遇上这样的事。一时间,人人都红了眼眶,七嘴八舌的劝起陶大娘来。
“二姐,方子开好了。”三弟走了进来,扯了扯紫苏的手。
紫苏点头,轻声道:“问过何大夫诊金多少吗?”
“何大夫不肯要,已经走了。”
紫苏顿了顿,接了三弟手里的方子,轻声道:“我去镇里抓药,你在家照顾好娘和四妹。”
“我去吧。”三弟低了头,轻声道:“你昨儿才走了那么远的路。”
紫苏揉了揉三弟低得不能再低的头,轻声道:“还是我去,你人小脚短走得慢。”
三弟便默然无声,只低了头拿脚碾着脚下的地。
屋子里众人劝了一轮,眼见陶大娘止了哭声,又见姐弟二人有商有量说起抓药的事,便都起身走了。
秀才娘子劝了几句陶大娘,是最后一个走的,临走前对紫苏道:“先去抓药,钱不够跟婶来说。”
紫苏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婶。”
秀才娘子叹了口气,摇头走了出去。
这边厢,紫苏便要爬到床底下去挖陶罐,陶大娘虽不同意,但却敌不过紫苏的坚持,眼见得紫苏不仅将陶罐整个搬了出来,还压在夜桶下的那两百个铜板也取了出来,拿绳子串成一吊全放进了竹篓里,眼泪便哗哗的直往下跳,拍了床板哀声哭起来。
“我怎么就不死啊,我死了也不用拖累你们仨啊……你把这些钱都用完了,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啊……他爹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看到了没啊……作孽啊,作孽啊……”